羅荷 攝 |
給爸爸,媽媽,阿珊。 在典禮進行到一半的時候,不知怎地很想出去,便起身出去了。剛出門就看到我的家人站在音樂廳裡頭看電視螢幕上的轉播。後來我們為了合照走出音樂廳,我媽拿了一束花和一隻卡娜赫拉的雞的布偶給我,我姐跟我說:「有兔子,但是兔子的臉歪歪的」,她們知道我喜歡兔子跟雞。
典禮進行得比想像中快,可能是因為真的沒什麼好做的,全校唱名一遍就差不多可以結束,畢聯會的表演則像沙漠中的甘泉。我和愷璜握手的時候,他說「以後不要這麼尷尬囉」;下午和凱麟握手時,他說「加油,進藝跨之後」。短短五秒鐘的一句寒暄,我還是尷尬值全開,沒有在跟他們客氣。乃文說「啊你不是還沒畢業」,當場嚇壞,害我忘記他剛剛哽咽的事。 雖然不知為何哭了,乃文講的話依舊輕輕地戳了我一下。 「你們的孩子對藝術的見解和別人的高度是不同的。」 這句話好像要為我們贖罪一樣。 經常有人說,出了妖山,別人就不懂你的話了。我倒覺得那是專業不同的問題,只是剛好藝術要面對人群,而被期待為某種樣子。是不是就像真嗣的爸說的:「人是無法互相理解的,但不知為何,我們總是期待互相理解。」如果藝術也只是在互相理解的路途上,而不是非得定義什麼,似乎就可以簡單點。 一看到撥穗典禮結束後的現場有這麼多父母親友,便覺得這些人好像都是稍稍有點偉大的人,至少他們因為某些原因,讓自己的小孩讀藝術。其實我爸媽應該也不在意我對藝術的見解如何,有工作並且能養活自己才是最重要的;我猜我爸的意思是,這四年已經給妳放假了,妳還想做什麼?就學期間幾乎沒和他們談過自己在學的東西,實際上也沒特別想談。 晚上去永富和昱呈學長、庭儒、牽牽、沈以及兩位來水谷駐村的藝術家一起吃飯,飯後和沈開始聊創作、喚名、家庭之類的事情。庭儒的展覽有部分在處理他的家庭,其中並沒有把事情說得太明白,但那之中莫名輕盈而又重的感性,輕易地喚起我對我家的想像。 「我的家如何理解我,我如何理解他們」,這是一個不容易的問題。如同拿針一支支地扎我手臂,或是將我一次次推倒在柏油路上,不太劇烈也不太輕鬆。每當我想到爸爸,就覺得自己永遠處在溺水的階段,一艘無法再度行駛的船;至少在他心中,我是需要被打撈的,是一個本該擅長游泳、卻因某些緣故對水感到恐懼的人。有人說,妳是不是很享受這樣的憂鬱之情?我也一直在自問,妳是不是懶得掙脫?這問題還沒被驗證,在家庭革命之中排不上名單,因為我連革命都還沒。 問我是不是很享受自卑情結的是趙O頡(因為他偶爾會用有點輕佻的語氣尖銳地問我一些問題,故指名道姓),我記得大一還大二的時候有意識到這樣的傾向,後來應該有好轉一些,但至今仍未解決。不知道要怎麼在一再被操控的情境裡自己站起來,像一個正常人一樣努力下去。寫到這邊已經不知道在幹嘛了,感覺會被真正的革命份子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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